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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r />   “你在,威胁本官?”季桓轻掀眼睑,眸中寒光乍现,冷声问道。

  “小人不敢,小人不敢。小人会不辞辛苦,势必早早治好大人的眼睛。”

  季桓遂没理会他,收回视线,开始思索着今日的事。

  仅仅为了一个小倌儿,她便不顾及自己的性命,宁愿寻死也非要和他犟到底。

  她不是最喜欢韦允安吗?怎么转头这么快又换了旁人?

  季桓越想额头越是痛得发慌。今日不过是一个小倌,她便寻死觅活,来日若换了旁人,她还会像这般吗?

  那样的话无论换了何人,

  她都会如今日一般舍命保护?

  季桓叹了口气,很快就笃定,她这是在同他置气。

  今日他强行让她取血抄经文,帮着两个孩子超度。她不愿,一怒之下又去了茶楼寻那姘头。

  定然是因此事叫她又想起来了韦允安。她正是同他置气,气他又不守信用不择手段。

  不过一个男妓,哪里值得她那般关怀费心?

  分明她最喜欢得是他季桓,又怎么可能这么快爱上一个肤浅无用的妓子?

  她定然是同他置气,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痴缠已久,连带着中间夹着的韦允安。她为了韦允安,宁肯死也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他。

  此番情深,哪里容得下旁人?何况还是个出卖男相的妓子?

  季桓垂下眼眸,倚在床榻边上,撑着手肘一动不动打量着她平静苍白的睡颜。

  程歧抬眼,恰看见这诡异的一幕,登时垂下头,不敢再看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郡守府夜招大夫的事很快就全遍了全城。

  韦允安再无法平静,当即找到林观,怒道:

  “你对绾绾做了何事?今夜全城大夫都进了郡守府!”

  “若绾绾出了事,我宁肯自毁,烧了舆图!”

  林观只抬眼看了他,呷了口茶,幽幽道:

  “若未记错,数月前,郡守府为了尊夫人小产之事,也召来了全城的大夫。”

  “小产?”韦允安诧异,一股心疼迂回流转于心头,本就消瘦的身子险些站不稳。

  “她身子向来不好。”韦允安兀自失神,垂眸喃喃道。

  林观也没了和他喝茶的耐心,眉眼间的小痣在灯烛下愈发晦暗。林观遂起身,淡淡道:

  “她今夜会如何,你以为与你没有半分关系?还是你想,枉费她的一番苦心,冲进郡守府自投罗网?好叫季行初知晓你还活着?”

  “还是你忘记了,当初尊夫人为何甘愿受辱?”

  “何况这次,又不只有她一人。”

  他的话一针见血,字字扎在韦允安的心口上。

  “这世道本就是如此,弱肉强食。贱民黎庶苦苦挣扎,不过是漫长光阴中的一缕尘埃。”林观道。

  “今夜,吴郡全城已被封锁,你以为你就算出了此处,能全身而退?”

  “你能依靠的,只有我们!所以,莫要再说这等话,莫要像上回那般鲁莽,不知轻重。”林观抬眼睨他,冷冷道:“误了我们的大事。”

  韦允安垂眸不语,袖中的指节紧紧颤动,强忍着心中的悲痛,深深舒了口气。

  绾绾如今仍在水深火热之中,他这个丈夫却再一次无能为力。

  世道不公,万物不仁。无论是扬州世家,朱轻林观,还是季桓,于他而言,都是高不可攀。

  在世家面色,他踽踽独行,如螳臂当车。

  韦允安深深吸了一口气,眸光愈发明亮。

  不会一直如此的!老师曾说过,纵然如王谢这等望族,如今依旧只剩一尘灰烬。往后会源源不断有新的寒门取代世族,流水更替,滔滔不绝。

  若他不能真正立起来,就算他和绾绾还有阿澈离开扬州,没了季桓,还有旁的世家望族。

  他们一家人仍旧不能安居乐业……他是绾绾的丈夫,是阿澈的父亲,他不再仅仅只是孤身一人的韦允安了。

  男人眸带隐忍,视线看向西北方向,闪着光芒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翌日。

  辛宜是被脖颈的痛疼醒的。甫地一睁开沉重的眼皮,心口闷地窒息,脖颈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,她有些喘不过气。

  “水——”

  辛宜还未动,身旁的男人忽地起身,颤颤巍巍地端着一被温热的茶水,蹲身在床榻,视线与她平齐。

  “绾绾,水!”他喘息着,面色苍白憔悴,眼眸泛红,黑发凌乱,整个人活像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。

  辛宜骤然被吓到,速腾一声打掉了他手中的茶水,原本尖叫的呼声,却没了声音,床榻上的女人只能发出一阵嘶哑来。

  “咳咳……咳咳。”

  “绾绾,绾绾,你醒了?”季桓看着杯中仅剩的半盏茶水,想喂给她,却见她蓦地闭上双眸,黛眉紧蹙,微薄的眼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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