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4章 恐慌且狠毒的杨国忠

/>   “裴徽小儿掌控着‘天工快报’,那是什么?那是天下喉舌!其传播之速,覆盖之广,远超我等想象!一夜之间,蜀中妇孺皆知!你们听听!听听外面!”他猛地抬起颤抖的手指,指向那紧闭的、厚重的朱漆殿门。

  殿外,隐隐传来成都街市特有的喧嚣。

  但这喧嚣声中,此刻却夹杂着一些不同寻常的、压抑的议论声浪,如同无数细小的、不安分的溪流在黑暗的地下汇聚、涌动,虽然隔着厚重的宫墙和殿门听不真切具体内容,但那股躁动不安、人心惶惶的气息,却如同实质的烟雾般清晰地渗透进来,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,钻进每个人的心里。

  杨国忠仿佛能清晰地听到那些字眼在空气中嗡嗡作响,反复撞击着他的耳膜:“立节郡王”、“昏君”、“假延王”、“禅位”、“七宗五姓”、“叛国”……

  “蜀道虽险,却挡不住这漫天飞舞的纸片!

  如今成都城内,市井流言如野火燎原!

  那些原本依附我们的蜀地官员、豪强,眼神都开始闪烁了!

  他们的腰杆子,软了!

  还有那些愚民……”杨国忠咬牙切齿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碎冰碴。

  他想起昨日心腹密探的急报,有孩童在街头巷尾拍手唱起了新编的俚谣:“天工报,真奇妙,昏君跑,假王跳,立节郡王万民笑!”

  虽然密探很快驱散了孩童,但那种子,那可怕的、动摇根基的种子,已经借着童谣的翅膀,深深地种下了!

  他恨得几乎咬碎后槽牙,牙龈渗出血腥味,“裴徽……他在蜀中到底埋了多少钉子?!连长安那场大火都没烧干净?!这蜀地,还是不是我杨国忠的蜀地?!”

  “相爷!”一个年轻而带着一股狠厉之气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。

  掌管机宜文字的心腹幕僚陈延庆,年约三十,面容清瘦,颧骨微凸,一双细长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寒光。

  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殿内令人窒息的空气全部吸入肺中,然后猛地踏前一步,拱手道,语速快而清晰,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:“他裴徽能伪造‘密旨’,混淆视听,我们为何不能?他能掌控关洛舆论,我们难道就不能在蜀中另起炉灶,掌握我们自己的话语权?蜀道艰难,正是天赐之险!此乃我等的天然屏障!请相爷即刻下令!”

  他目光如炬,扫过众人,条理分明地抛出计划:

  “第一,锁喉!封锁所有通往关中的要隘——金牛道、米仓道、荔枝道、阴平道!增派最可靠的心腹重兵,由杨子钊将军亲自督办!”

  “抽调最精锐的牙兵,携带强弓劲弩、滚木礌石,扼守所有入蜀孔道!布设鹿角、蒺藜,挖断栈道!凡形迹可疑者,携带片纸只字者,尤其是‘天工快报’,无论贩夫走卒还是商贾士绅,视同通敌,无需审问,立斩不赦!悬首于关隘,以儆效尤!”

  “凡在蜀中传播裴贼谣言、动摇军心民心者,无论何人,诛连九族!我们要让蜀中,成为只闻‘讨逆’之声、只遵延王殿下号令的铁桶江山!一只苍蝇,也别想飞出去传递消息!”

  “第二,吠日!请延王殿下即刻颁下‘讨逆诏书’!诏告蜀中军民,痛斥裴徽弑君篡位(指李隆基‘被禅位’)、屠戮忠良(指七宗五姓)、勾结流寇(黄巢)、伪造圣旨、混淆皇室血脉!”

  “将他塑造成比安禄山更甚十倍的国贼巨奸!将‘天工快报’所刊一切斥为无耻伪造!”

  “重点强调他勾结黄巢、屠戮士族、动摇国本、祸乱天下!我们要用更响亮、更密集的声音,压过裴徽的妖言!”

  “这份诏书,言辞务必痛切,气势务必磅礴,要能点燃蜀中军民同仇敌忾之心!郑侍郎德高望重,文采斐然,主笔最为妥当,属下不才,愿为润色,今日之内必须颁行天下!”

  说到这里,陈延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,瞥向殿内深处一个光线最为晦暗的角落。

  那里,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座椅上,蜷缩着一个身着亲王四爪蟒袍的身影——延王李玢。

  他面色惨白如纸,毫无血色,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,眼神空洞地望向虚空,仿佛灵魂已被那“天工快报”上骇人的真相彻底抽走。

  华丽的蟒袍穿在他瘦削的身体上,显得异常宽大和沉重,仿佛随时会将他压垮。

  他手中,紧紧攥着另一份早已被冷汗浸透、字迹模糊晕染的“天工快报”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死白。

  那触目惊心的“胎记对比图”——位置、形状、大小,分毫不差!还有那“旧仆证词”描述的细节——他幼时淘气摔伤的疤痕位置、乳母的小名……都太真了!

  真得让他毛骨悚然!

  即使他心底深处某个角落知道自己是真的,此刻也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赝品,赤裸裸地暴露在天下人面前,随时会被汹涌而来的“忠义”之潮撕成碎片,挫骨扬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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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巨大的恐惧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,缠绕着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,让他无法呼吸,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颤抖,牙齿咯咯作响。

  “殿下!”杨国忠几步跨到延王面前,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,几乎将瘦弱的延王完全吞噬。

  他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刻意为之的、煽动性的悲愤,如同洪钟般在延王耳边炸响:“抬起头来!看着本王!你是先皇血脉!是大唐正统的延嗣!是先帝亲封的延王!裴徽那来历不明、身世卑贱的野种,不过是窃取国柄、欺世盗名的逆贼!”

  “他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地伪造证据,构陷于你?正因为他惧怕!他骨子里惧怕你身上流淌的太宗皇帝的高贵血脉!惧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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