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8章 变态的安庆绪和战死的陈子韬
一声不似人声的扭曲咆哮,双眼赤红如血,脸上肌肉因极致的情绪而狰狞扭曲。
他猛地抓起自己那柄三石强弓,动作僵硬而疯狂,带着一种不顾一切、玉石俱焚的毁灭气息。
他不再刻意瞄准,只是凭借着满腔的恨意,将弓拉至满月,对着城下叛军督战队最密集、旌旗最显眼的地方,狠狠射去!
一箭射出,他甚至不看结果,立刻又抽出一支箭,再次上弦,拉满,射出!
动作机械而迅猛,仿佛要将所有的生命都灌注在箭矢之中!箭矢离弦,带着他所有的恨意,如同复仇的毒刺,射向那一片罪恶的渊薮!
城下,叛军阵前,一座临时搭建、铺着华丽毛毯的高台上。
“大燕皇帝”安庆绪斜倚在王座之上,手中把玩着一只镶满宝石的金杯,杯中盛着殷红如血的美酒。
他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城上守军的痛苦挣扎和城下百姓的哀嚎,仿佛在观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残酷戏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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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看到有百姓中箭倒下,城头守军发出悲愤的呼喊时,他非但没有丝毫怜悯,反而发出一阵快意的大笑,肥硕的身躯随着笑声不住抖动:“哈哈哈!射得好!继续射!看你们这些唐狗能杀多少自己人!痛快!真是痛快!”
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享受着这种掌控他人生死、玩弄他人于股掌之间的病态快感,“朕倒要看看,是你们的箭多,还是长安的贱民多!”
然而,他身边侍立的骠骑大将军田乾真和宰相高尚,脸色却阴沉得如同锅底。
田乾真紧握着腰间佩刀的刀柄,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失去血色,发出轻微的咯咯声。
他饱经风霜的脸上,肌肉紧绷,眼神锐利如刀,死死盯着城下的惨状。
驱民攻城!这是最下作、最丧失军心、最令人不齿的手段!
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在同胞的箭雨和己方的刀枪下哀嚎挣扎,看着城头那些唐军士兵在巨大的痛苦和道德煎熬中被迫反击,田乾真感到一阵阵的反胃和深沉的厌恶。
他戎马半生,见过无数生死,但如此践踏人性、自毁根基的行为,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。
这样得来的胜利,能长久吗?
大燕的根基,难道就建立在如此暴行和天下人的唾骂之上?
他瞥了一眼身边同样面沉如水的高尚,两人眼神交汇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深重的不祥预感。
“陛下,”田乾真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鄙夷,上前一步,声音低沉而凝重地进谏,“驱民攻城,虽可动摇敌心,使其投鼠忌器,然……此举恐失天下民心!民乃国之本,根基动摇,纵得长安,亦难守长久!且守军反击,箭矢无眼,我军将士混杂于百姓之中,亦有损伤,士气已显受挫。观天象,暮色已深,不若暂缓攻势,待夜色降临,再遣精锐……”
“住口!”安庆绪不耐烦地厉声打断,脸上瞬间布满暴戾的阴云,他猛地将金杯掷在地上,发出刺耳的碎裂声,美酒溅湿了华贵的毛毯,“田乾真!你懂什么?妇人之仁!成大事者不拘小节!只要能拿下长安这座花花世界,死些贱民算什么?!民心?哼!刀子在手,兵权在握,谁敢不服?!朕看你是被唐狗的箭吓破胆了!”
他猛地抓起案几上一枚象征军令的虎符令牌,狠狠掷在田乾真脚下,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,“传朕旨意!加快驱赶!把所有的冲车都给朕推上去!督战队听令!后退一步者,斩!畏缩不前者,斩!今日日落之前,朕要坐在长安的龙椅上!拿不下长安,尔等提头来见!”
田乾真看着脚下那枚碎裂的令牌,又缓缓抬起眼,看向安庆绪那张因长期纵欲、酗酒和暴戾而浮肿扭曲的脸,以及那双被权力和疯狂蒙蔽的浑浊眼睛。
一股冰冷的、彻底的失望如同寒潮般席卷全身。
战斗,在巨大的心理煎熬和复仇怒火的驱动下,再次进入了惨烈的白热化。
守军士兵们仿佛化身为不知疲倦、不知疼痛的复仇机器。
箭矢如飞蝗般密集射向人群后方,滚石擂木被士兵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下城头,砸向试图靠近的叛军和笨重的冲车。
他们不再犹豫,不再流泪(或者说泪水已被怒火烧干),将所有的痛苦、屈辱和愤怒,都倾泻在那些躲在百姓身后的叛军身上!
严武身先士卒,在硝烟弥漫、箭矢横飞的垛口间来回奔走,铠甲上已布满刀痕箭孔。
他嘶哑着喉咙指挥反击,鼓舞着身边每一个浴血的士兵:“稳住阵脚!瞄准推车的贼兵!砸碎他们的冲车!长安男儿,宁死不降!”
然而,叛军为了掩护那几辆巨大的冲车靠近城门,箭矢也变得更加疯狂和密集。
督战队更是如同疯狗,疯狂砍杀任何试图后退的士兵和百姓,逼迫着人潮不断前涌。
陈子韬作战比之前更加勇猛,甚至可以说是疯狂。
他像一头受伤的猛虎,在城头左冲右突,哪里叛军攻势最猛,他就冲向哪里,强弓连珠发射,箭无虚发,每一次拉弦都伴随着野兽般的低吼。
他的勇猛暂时遏制了一小段城墙的危急,也吸引了更多的箭矢。
突然,就在他刚刚射倒一名叛军头目,正要再次引弓时——
“噗嗤!”
一支角度极其刁钻、力道强劲的冷箭,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,悄无声息地破空而至,狠狠钉入了他毫无防备的左胸!
箭头穿透了札甲叶片的缝隙,深深没入血肉!
“呃!”陈子韬身体猛